第(1/3)页 西苑演武场,地冻天寒。 朱樉裹着那身黑得发亮的貂裘,两只手死死揣在袖筒里,腮帮子鼓着。 两百万两银子啊。 刚才在奉天殿前,连个响动都没听见,就被老爷子那个老流氓给“充公”了。 现在倒好,西北风喝了个饱,还得来看什么新式火器。 前方空地上搭了个简易的茅草棚子,四面透风。 棚子周围,三十名锦衣卫按三三制散开。 这些人不是宫里那些只会摆样子的仪仗队,一个个虎背熊腰,手掌宽大粗糙,一直搭在腰间的绣春刀柄上,目光阴冷。 朱樉停下脚步,火气正没处撒。 “大侄子,咱们丑话说明处。” 他斜着眼,鼻孔喷出两道白气: “你要是想拿几根烧火棍子糊弄我们,抵那四成银子,二叔我今儿个就把这棚子拆了当柴烧。亲兄弟明算账,你这是拿麻袋换我们要饭碗,不地道。” 朱棡站在一旁,双手拢在袖子里,阴恻恻地接茬: “二哥说得在理。军器局那帮废物造的东西我太清楚了,上次送去太原的三眼铳,十个里面有三个炸膛,崩瞎了我两个亲兵。这玩意儿要是也能顶钱,那这大明朝的银子也太不值钱了。” 朱棣没说话。 他站在下风口,微微侧头,鼻翼动了动。 有股味儿。 不是火药味,是那种只有经常保养兵器的老行伍才能闻到的油腥味,混合着上等好钢散发的冷冽气息。 还有这锦衣卫的站位,是死阵。 三个方位互相掩护,防的不是外人,是防着里面的人或者东西失控。 有点意思。 “几位叔叔既然来了,看完再骂也不迟。” 朱雄英没多解释,只是抬手冲蒋瓛打了个响指。 茅草棚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。 两名匠人抬着一个紫檀木的长条匣子走出来,小心翼翼地放在唯一的木桌上。 匣盖掀开。 一股森然寒气扑面而来。 里面并排躺着三杆长枪。 这枪长得怪。枪托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杂木,而是用油脂浸透了的老胡桃木,红得发亮,纹理细腻。 枪管更不是黑乎乎的铸铁,表面泛着一层冷硬的幽蓝光泽,光滑得能照出人影。 最古怪的是枪机位置,没有缠绕得乱七八糟的火绳,只有一个像鹰嘴一样的怪异铁钩子,高高昂起。 “哟,卖相倒是不错。” 朱元璋背着手溜达过去。 老头子其实早就见过这东西,甚至还在御书房里拿着把玩过半宿。 但他这会儿却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,还要配合大孙子演戏。 他伸出那双枯瘦的手指头,在枪管上重重一弹。 “当——” 声音清脆悠长,余音绕梁。 这动静不对。 朱樉耳朵尖,脸色一变,两步窜上来,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,伸手就抓起一支枪。 手腕子猛地往下一沉。 好家伙,分量十足。 他用大拇指指甲盖在枪管上狠狠划一下,连个白印子都没留下。 “这……这是百炼钢?” 朱樉眼珠子瞪圆了,像是见了鬼: “全是精钢卷的枪管?大侄子,你日子不过了?这么好的钢口,打成横刀,一把能换鞑子五匹好马!你拿来做这个一次性的破玩意儿?” 大明缺铜缺铁,更缺好钢。 拿这种做宝刀的材料去做容易炸膛的火铳,简直就是拿绫罗绸缎擦屁股,暴殄天物。 “作孽!简直是作孽啊!” 第(1/3)页